警察處決拒捕逃犯？法國南特的城市暴動48小時

【2018. 7. 05 法國】

警察處決拒捕逃犯？法國南特的城市暴動48小時

警民關係一向緊張、對立的法國，再次因執法爭議燃起了街頭衝突！法國西北部大城南特（Nantes），連續兩日出現嚴重的暴動事件，除了警民徹夜街頭惡戰，街頭的縱火、燒車與暴力行為，也讓南特全城緊繃。法國媒體表示，南特騷動的起因，是因為法國共和保安隊（CRS），3日晚間在街頭臨檢時，開槍擊斃一名22歲「拒捕且企圖逃亡的通緝犯」；但鄰近社區卻質疑警方的用槍時機，甚至傳言死者是被CRS「行刑式近距離射殺」，新仇舊恨交織之下，街頭的警民衝突也就順勢爆發，不可收拾。

法國《世界報》報導，被保安隊警察擊斃的死者，是22歲的男性阿布巴克．豐法納（Aboubakar Fofana），來自巴黎北郊的加爾熱萊戈內塞區（Garges-lès-Gonesse），大約兩年前才獨自搬到南特，是街區熟悉的「好鄰居」。

根據現場警員的證詞，3日晚間8點30分左右，6名CRS隊員在南特市西北的布瑞爾區（Breil）設下臨檢站，並攔下了開著日產轎車的阿布巴克。警方表示，阿布巴克當時沒有攜帶證件，報給警察的姓名也是假名，因此警方才要求他「下車」、配合前往鄰近警局核對資料，不料阿布巴克竟選擇「逃逸」，並將日產汽車打至倒車檔，油門全踩全速後退。

警方表示，當時CSR隊員有被阿布巴克的倒車撞傷膝蓋，且看到車後方「好像有一個小女孩」，因此追上去的警員隨機掏出手槍，直接向拒捕的阿布巴克「開了一槍」——但這一槍，卻擊中了阿布巴克的頸動脈，不久之後，他就死在了駕駛座上。

阿布巴克死後，新聞很快地就在當夜傳遍了布瑞爾，以及南特西區的數個「複雜街區」（警方說法，意指以移民、無業者、幫派為主的中下階層公宅區）都出現了群眾抗議。各種目擊者的證詞也強調「現場根本沒有小女孩」；街頭傳言更聲稱，阿布巴克在倒車後，日產轎車很快地就撞上了路邊的一輛雷諾，但趕來的警察卻選擇以「行刑式」的手法，近距離開槍打死了阿布巴克。

「條子近距離開槍，像殺死一條狗一樣打死了一個人！我們要求真相，我們要警察付出代價！」阿布巴克的友人向《世界報》表示。

自阿布巴克死後，南特街頭已接連兩日爆發警民衝突，一開始是示威者的街頭抗爭，但入夜後卻變成各地縱火與打劫，南特西區也成為催淚瓦斯與汽油彈交加的衝突戰場。此外，阿布巴克在巴黎郊區的老家，也出現數百名示威者，要求法國政府與警察為「暴力殺人負責」。

事後，南特警察局長與法國內政部雖然強調「全案已進入調查程序」，但官方仍放出消息，主張警方的用槍屬於「正當防衛」，亦表示阿布巴克之所以搬到南特、以假名受臨檢，就因為他是「逃逸的通緝犯」，過去曾涉嫌集團犯罪與強盜搶劫，因此才會「心虛拒捕」。

「所以呢？這和用槍過當有什麼關係，警察就可以就地處決他嗎？今天擊斃阿布巴克，明天會不會就對我開槍？」在加爾熱萊戈內塞區，抗議者們不滿地對《巴黎人報》表示，「在法國，哪次不是這樣！警察執法過當，最後肯定都是受害者有罪，警察殺人都有免死金牌啊？媒體都會幫忙轉移焦點啊！」

《法新社》表示，法國警察與「複雜街區」之間的歧見與衝突，對法國人來說已非新鮮事。像是2005年10月，兩名北非裔的法國少年，在逃避警方盤查的追逐中，誤闖入變電站禁地而被電死，當時警方的處理不當，也觸發社群對立的情緒，延燒成長達半個月的全國大暴動，最後失控的局面，也迫使時任總統薩科奇下達「緊急命令」。

此外在2017年2月，巴黎郊區奧爾奈叢林市（Aulnay-sous-Bois），也有一名22歲的非裔青年「特奧」（Theo），在街上被警員壓制臨檢，並遭到「警棍戳入直腸攻擊」。但在特奧重傷送醫後，警方卻聲稱「是特奧自己無端脫褲子」、「警棍只是巧合『滑』進去」。

特奧案當時一度引發巴黎騷動，後來時任總統歐蘭德還親自前往醫院向家屬致意，涉案員警也各自遭到強暴與濫權的調查起訴。但之後，在今年6月，特奧一家卻突然被檢警逮捕，聲稱其一家涉嫌「詐領失業補助」，這也讓一度沉寂的案件，再度引燃起了社會辯論。

近年來，由於國內反恐的業務壓力加重，社會衝突又屢次升級，法國基層警察也不斷抱怨工作待遇、責任風險與職場壓力「讓人喘不過氣」。像是2017年，法國就有2,700多名警察因「壓力問題」辭職，基層警察與國家憲兵更通報有61起自殺案件（比一般國民平均值高出36%），因此馬克宏政府也多次強調「會給予警察更多的待遇與執法支持」。

法國警方表示，4日第二夜的街頭暴動，至少有11人被捕；而目前包括法國政府、社區領袖、與阿布巴克的家屬遺族...等，都已出面呼籲「冷靜，不要再撕裂社會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