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浪費、救農民：法國擬禁止食物商品「買一送一」

【2018. 2. 01 法國】

反浪費、救農民：法國擬禁止食物商品「買一送一」

買一送一好划算，但生產者淌血誰在乎？法國政府31日提出管制草案，未來擬禁止國內超市、零售通路對食物商品發起「買一送一」的促銷活動。當局表示，這條法案的目的是為了打擊對食物的浪費風氣，並保障法國農民能得到「合理而公平的生產回饋」，因此除了一連串的售價管控措施外，政府也將協助農民團體組成統一議價平台，讓農團能參予主動的售價制定，扭轉農產銷售網路中，銷售端長期獨斷「買家市場」的失衡局面。

法國農業部31日針對食品的零售價格，提出了一系列管制政策。這項名為〈農業與食品業的商業關係平衡與健康永續食品法案〉的新法計畫，未來超市、量販業者針對食物商品的促銷折扣，將不得超過「66折」（原價-34%）的底線——換句話說，在歐美常見的超市「買一送一」，不久後將在法國超市內絕跡。

當局表示，這項政策的擬定，是為了控制法國的食物浪費，並且保障農民的生產獲利，不會因為銷售端的削價競爭而蒙受損失。但多出的成本是否會轉嫁消費者？

法國農業部長崔佛特（Stéphane Travert）表示，除了買一送一的禁止令，新法案的最大突破，即是鼓勵農團制定統一的定價機制——在過去，農產品能賣多少錢，大多是由銷售通路說了算的「買家市場」；但新制內，農民團體將整合出透明的成本總和與利潤數據，以此加價10%，即為通路業者的「最低售價」。

「新法將徹底改革、翻轉農民與大型零售通路的合作關係！因為除了農業，我不知道還有哪種產業的生產者，沒辦法主動標出自己產品的價格！」崔佛特表示儘管法國是歐盟諸國中，農產補貼最強、農民組織最為強勢的農業大國；但在現代社會中，「穀賤傷農」的故事，卻仍不斷在法國上演。因此政府才會希望改革既定的定價制度，讓汗滴禾下土的農民們，也能分享合理的勞動果實。

根據《彭博社》取得的數據，法國90萬農民的年均收入，只有1萬5,000歐元（新台幣54.3萬）；其中三分之一，每月收入不到350歐元（新台幣1萬2,670元）。

目前在法國，除了指定的促銷日，一般零售業者是不可以用低於生產成本的價格，進行「虧本大拍賣」；但近年來受到市場競爭的影響，零售通路的削價競爭也越來越頻繁，像是近期的「Nutella巧克力醬大亂鬥」，就因惡性折扣而在法國國內引起極大爭議。

「Nutella大亂鬥」，是法國連鎖超市Intermarche，1月底針對義大利知名的巧克力醬品牌所做的瘋狂促銷。在三天的折扣期間，原本4.5歐元的巧克力醬下殺「3折」，1.41塊的特價瞬時引起法國消費者暴動，各地的Intermarche連鎖店內都擠滿了搶購人潮，法國消費者扶老攜幼，在超市裡為特價巧克力醬你爭我奪、甚至大打出手，也讓多家超市被迫「報警鎮暴」。

Nutella事件的誇張醜態，不僅在法國的社群網路瘋傳、公知輿論齊聲檢討，就連義大利的生產商Ferrero都緊急切割通路，聲稱這樣的促銷活動「完全是Intermache超市的單方決斷」。

雖然Intermache為「造成社會觀感不佳」發出了道歉聲明，但之後幾天卻仍繼續使用類似的「跳樓」策略，促銷尿片、咖啡粉，而法國的消費者們也繼續排隊、搶購、大打出手照樣買單。

「這種爆買狀態必須停止，我說：這種事情，可不能三天兩頭就在法國發生！」引發輿論騷動的Nutella事件，也逼得法國經濟部長勒梅爾（Bruno Le Maire）緊急約談Intermache高層，但除了柔性勸導之外，Intermache並未對經濟部的「關切」再作回應。

《費加洛報》報導，31日提出的農業部法案，除了價格制度，還規定了公家食堂與學生營養午餐，應至少使用20%以上的有機食材，以及相關的剩食捐贈流程等。全案預計在2月就會在國會啟動討論，若是一切順利，新法最快將在2019年正式上路。

不過一向主打經濟自由主義、開放市場的馬克宏政府，為何會選擇售價管制？新法草案公開後，法國國內亦出現了令人意外的政策反應。

「對於這項新法，農民心裡只有失望的苦澀感。」法國農團Modef表示，雖然政府政策能讓農民生產者參與價格主導，但法律中卻沒有規定零售通路一定得接受農團提出的價格，因此農團對於利潤回饋的成效，大多抱持不信任態度。

相較於農團的悲觀，明明是被新法限制的零售與超市通路公會Système U，反而對農業部的新策大表讚賞、期待。左翼的《解放報》與中左的《世界報》分析，零售業界之所以歡迎新政，是因為馬克宏政府打算提出各項減稅優惠，以鼓勵業界配合農業部的「農民友善政策」。

相關意見認為，在解決農產價格問題之後，馬克宏政府或將針對政府的農產補貼進行「瘦身改革」。因此在強勢的農團反抗之前，當局才會率先提出政策利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