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政治獻金醜聞的懲罰?日本選舉自民黨大敗:失去過半優勢,石破茂面臨執政危機
「石破茂上任後的第一場總選舉大戰,自民黨大敗、失去過半優勢。」就如日本各大媒體選前的民調,自公聯盟在這次的眾議員總選舉中遭遇空前挫敗,無法取得過半的席次。在自民黨陷入政治獻金醜聞「裏金問題」風暴下,即便由民間聲望極高的石破茂接任首相,都無法力挽狂瀾,敗選結果不僅讓石破茂面臨黨內的壓力,自民黨過去執政長達12年的政權優勢,現在也面臨鬆動局面。
至於在野黨方面,雖然目前各政黨席次加總大於自公執政聯盟,尤其是立憲民主黨取得148席,國民民主黨在保守右派支持者不再信任自民黨的狀況下,吸納選票並獲得不錯的成績,異軍突起的令和新選組席次呈現倍數成長,但各在野黨各懷鬼胎的狀態下,是否有機會組成執政聯合,都將是未來的挑戰,更何況在無任何一個政黨單獨過半數的情況下,日本的政局將出現合縱連橫的新局面。
對比上一次2021年的眾院選,當時上任還不到一個月的岸田文雄,在選前逆風之下還是讓自民黨拿下單獨過半,穩固長期執政優勢。沒想到經過3年之後,岸田文雄自己在低迷的支持率和政治風暴中結束首相職務、由石破茂接替下一代首相,但這一回的眾院選卻是迎來大敗的結果,對執政形成巨大壓力。
▌選舉結果:自公聯盟失去過半數優勢、在野陣營大勝、投票率仍低迷
這一次的眾議院選舉,合計有465議席,過半數為233席。本回選舉結果自民黨與公明黨的執政聯盟合計為215席,未超過半數。在野陣營、以及其他無黨籍合計則為250席,此消彼長之下,讓自民黨的執政穩定出現鬆動,打破長年來由自民黨佔多數的政治結構。
選前自公聯盟合計為279席,在這次大選中一口氣丟失64席;其中自民黨為191席、公明黨24席。在野陣營方面,最大的反對黨——立憲民主黨——從選前的98席大幅增加到148席,堪稱本屆選舉的大贏家。其他陣營分別為:日本維新會38席、國民民主黨28席、令和新選組9席、日本共產黨8席、日本參政黨3席、日本保守黨3席、日本社民黨1席。值得留意的是還有12席是無黨籍,不過當中分別有6席是原本自民黨系的人物、另外6席是在野陣營系。
依照席次結果來看,自民黨的選情比選前預期來得差,雖然已經預估在當前內閣支持率低迷、又有國內民生經濟困境和政治獻金醜聞風暴等問題,丟失席次是可以預期的;但沒想到從預估最壞失去50席、到最後演變為自公丟掉64席,連帶失去了過半數的優勢。
本屆投票率為53.84%,依舊呈現低迷趨勢,比上一次2021年的眾院選55.93%下滑。投票率持續下探的情形,也反映了日本民眾對於政治的冷感和不信任,這也是日本政治環境多年來希望能夠改善的課題之一。
▌自民黨為何大敗?延燒的「裏金」醜聞、2000萬選舉資金風暴
這次的選舉結果讓原本保有247席的自民黨,大幅暴跌至191席,顯示日本國民對於自民黨近期所爆出的「裏金」醜聞相當不滿,即便支持度並沒有下降多少,但在無黨派支持者當中,大多不再支持自民黨,而改投給其他政黨。甚至連同為執政聯盟的公明黨都受到牽連,自家黨主席石井啟一,居然還在本次選舉中落選。
面對如此難堪的局面,自民黨內多位領袖都紛紛表示務必要大刀闊斧的改革,才能再度贏得選民的信賴。
而自民黨裏金風暴核心的前安倍派,在這次選舉中可說是面臨了嚴峻的狀況,造成多位議員落選,也有不少以極小的差距當選。例如安倍的胞弟岸信夫的公子——岸信千世——在保守王國山口縣都差一點翻盤,最後以千票之差險勝。而即便是萩生田光一在地方屬於實力派的議員,在自民黨沒能提名的狀態下,最後僅以七千多票的差距當選。
雖說安倍派五人眾仍有四人當選,但福井二區的高木毅不但落選,選票甚至比第二高票的維新黨齊木武志還低,對於當過自民黨國會對策委員長、連任六屆議員的高木,可說是相當難堪。之所以會面臨這樣的窘境,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自民黨在這段時間,並沒能將政治獻金醜聞的問題處理好。
自民黨在提名階段便訂出「沒有確實登記政治獻金收支報告書者,將不予提名」,至於先前被懲處停止黨權者,這次也列入不提名的名單,即便是後來有重新處理收支報告書的候選人,黨部雖然在小選區提名,但並沒有同步列入不分區名單,等於是只能靠自己了。
這項措施遭受到黨內的反彈,不過一開始在民間的評價還算良好,認為自民黨有決心處理裏金醜聞。但到了選前一週,居然又爆出這些非提名者,自民黨以擴張黨勢力的名目,每位候選人資助2,000萬日幣的選舉資金(約新台幣428萬),讓不少民眾都感到不滿——說好要展現改革的誠意了,卻又搞出這招,讓先前的努力功虧一簣,被質疑根本是在欺騙選民。
就在民眾不買單的狀況下,最終自民黨睽違15年又落到了席次未過半的局面,而登載不實的46位「裏金議員」當中,有高達28人落選,僅有18位當選,包括下村博文、丸山珠代、衛藤征士郎、登載不實最高額的三林裕己等重量級議員紛紛落馬,未來這些落選者想要重回政壇,應該是幾乎不可能了。
不過在如此的逆風之中,也是有令人驚訝的選舉結果,那就是和歌山第二選區的世耕弘成,因裏金案而被迫自行退黨的世耕,是安倍當年的手下大將之一,然而過去雖是參議院的大老,但卻與首相大位擦身而過,也讓世耕期望能夠轉戰眾議院。
但世耕的選區碰巧與二階派領袖二階俊博重疊,這成了世耕苦無機會的主因,不過二階俊博也因裏金案而宣布退出政壇,並扶持自己兒子二階伸康出來參選,讓世耕弘成逮到機會,以無黨籍身份參選和歌山二區,期間還獲得安倍的遺孀安倍昭惠多次助選,並穿著安倍的鞋子跑行程(安倍與世耕的鞋號尺寸相同,而後昭惠將安倍的皮鞋贈與世耕),最終以高票擊敗二階伸康與其他的在野黨而獲得勝利。
選後世耕是否會重回自民黨值得觀察,但這次自民黨加上公明黨僅獲得215席,讓石破內閣的未來出現變數,不過在野黨派雖然席次暴增,但卻也只有238席剛好過半數,而12席無黨籍當中,有6席是原自民黨的議員,這樣的選舉結果,都讓接下來的政局產生相當的變化。
▌在野陣營優勢大增,但怎麼整合?
對於執政連合來說,如果希望能夠達到過半數的穩定執政,除了以無黨籍參選的原自民黨議員,都需要找回來之外,還必須要請求同屬保守右派的國民民主黨(本屆獲得28席)、日本維新會(本屆獲得38席)以及保守黨(本屆獲得3席)的支持。
雖然在選舉結果明朗後,日本維新的馬場伸幸代表與國民民主黨的玉木雄一郎兩人,在面對媒體詢問時,表明目前不考慮成為執政聯合的一員,但談話中卻也保留了相當的合作空間。馬場代表便表示「要看自民黨的金權改革態度再說」,但也表示日本維新與立民黨、共產黨、國民民主黨等政黨,在外交安全保障、以及修憲等政策立場上有根本上的不同;事實上日本維新過去也曾表明,不會支持左派政黨(意指立民黨與共產黨)。
這也是立民黨代表野田佳彥所面臨的問題。即便席次大幅增長,但也僅拿到148席,而在野陣營的總席次也不過238席稍微過半的狀態,更何況在野各黨都有各自的目的與想法,光是選前討論小選區在野黨共推一名候選人對抗自民黨,最後僅有44個選區整合成功(上屆為145個選區),就可知道想要整合各方意見共組執政聯盟,進而讓野田佳彥再次坐上首相大位,都是難度相當高的狀況。
更何況在野黨彼此也有相當的嫌隙,如果日本共產黨同意加入執政聯盟,那麼維新與國民兩黨肯定會退出,加總席次甚至比自民黨還低,但就算是自民黨能夠延續政權,但是在與國民民主黨或是日本維新進行協商時,則必須要對某些議題讓步,藉此獲得其他黨派的支持。
▌首相大位能坐多久?敗戰之後,石破茂的下一步
至於石破茂本人雖然如願登上首相大位,這次選後對於自身的進退並沒有提及,外界認為石破續任首相的機率極高,但自民黨內對於石破以及執政團隊應該負責的聲浪並不小,尤其是身為選對會委員長的小泉進次郎,在第一時間就表明責任在他,似乎有意以棄車保帥的方式,讓石破得以維持政權。而小泉進次郎已於10月28日辭去選對會委員長一職。
但如果石破下台,那繼任者最有可能的就是高市早苗,高市在這次選戰四處輔選,也獲得極高的聲量,在競爭者萩生田光一目前不在自民黨的狀態下,高市將成為保守主流的共主,成為新一代自民黨總裁的機會也就大增。至於官房長官林芳正,在前首相岸田文雄的支持下,也可能趁勢接收反安倍派的勢力,未來的這段時間,黨內各方勢力將會有所動作,而這些也將牽動未來自民黨內的權力分配。
這次的選舉顯現出民眾對於高物價、白米缺貨、自民黨金權政治的高度不滿,這會讓未來的日本領導者的施政,以國內政策優先,包括消費稅、教育補助、物價抑制、社會福利等,都會成為國會爭辯的焦點。
至於外交國防的政策,在日本各主要政黨當中,保守右派的勢力仍佔大多數的狀態下,現行的印太戰略、對中包圍網以及對台政策,都有相當的共識,因此將不會有太大的改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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