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健康碼的電子鐐銬？河南防堵民眾維權「被紅碼」事件

2022/06/15 轉角24小時

【2022. 6. 15 中國】

中國健康碼的電子鐐銬？河南防堵民眾維權「被紅碼」事件

「防疫用的健康碼，已成中國數位監控工具的現實...」中國河南發生多起民眾「健康碼無故轉成紅色」被限制出入的事件，本身沒有確診、也非來自高風險疫區的民眾，理應以綠色的健康碼通行無阻，為何在進入河南時突然「被紅碼」？案例不只一人，這些被紅碼的民眾都有一個共通點：曾經在今年上訪河南，針對村鎮銀行存款無法提領的事件發動抗議維權——如今這些受害儲戶要再次進入河南時，卻被以健康碼控制的手段限制出入。

相關事件在6月14日由中國《第一財經日報》專題報出，化名王崗的民眾發現，自己要從外地進入河南鄭州時，手機的健康碼突然被轉成紅色（不能出入建築、社區和公共場所，需要隔離14天），有類似狀況的人不只是王崗，其他來自北京、山東、湖南、成都等地區的民眾，都是在近日準備來到河南時被紅碼，而且沒有人發生確診或來自高風險地區，甚至還有人根本都還沒出門去河南，健康碼就自動轉紅。

《第一財經日報》報導直接明白指出，這些人唯一的共同點，都是和河南村鎮銀行的維權事件有關，在一篇名為〈人在家中坐，紅碼天上來：這群河南儲戶為何被強行變碼〉的文章中，表示被紅碼的原因，應該就是河南當地為了防堵民眾繼續上訪維權而採用的手段。

不過報導刊出後，隨即在微博上先被強行刪除，《第一財經日報》反覆重新上傳幾次，依然被直接屏蔽。然而看到內容的輿論早已延燒話題，相關內容也因為其他新聞媒體的陸續跟進，而從14日晚間開始到16日中午，成為中國新聞議題的熱門焦點。

河南銀行維權事件發生什麼事？為何會演變成要用健康碼來防堵？在2022年4月中旬，河南省有4間村鎮銀行——固鎮新淮河村鎮銀行、禹州新民生村鎮銀行、上蔡惠民村鎮銀行、柘城黃淮村鎮銀行——無預警出現關閉轉帳、無法提款的情形，由於銀行官方沒有提出原因解釋，而讓儲戶極感恐慌，涉及的用戶多達40萬人，總金額預估至少超過300億人民幣。

雖然這是河南地方的村鎮銀行，但為了開發客戶、吸引提高儲蓄率，這些銀行鼓勵各省民眾線上開戶，原先透過手機APP和第三方平台的方式提供網路銀行的產品服務，並且主打較高的存款利息，而且存款7日之後即能自由提領的高靈活度，讓不少中國各省的民眾、特別是中下階層的階級前來開戶存款。

未料4月中卻突發用戶不能線上提領、轉帳，銀行也沒有準確詳盡的說明，讓儲戶擔憂是否又發生了「爆雷案」，自己的存款從此拿不回來？事件發生的4間村鎮銀行，都同屬河南新財富集團，結果經查發現該集團在今年2月就已經註銷，因而引發了用戶的恐慌，紛紛組織動員跨省進入河南，直接到銀行現地要求取款。

儲戶民眾到河南拉布條抗議，事件卻越演越複雜——河南新財富集團涉嫌和第三方平台利益勾結，藉此吸引民眾投入資金儲蓄，然而相關事件的調查遲遲沒有進展，到了5月下旬又有一大批受害者前往河南銀保監局抗議，不過仍遭到警方的強硬驅離。

到6月中時，仍有用戶想再次組織動員前往河南討公道，沒想到就在要入境河南省鄭州的時候，發生了「被紅碼」的情形。根據《第一財經日報》的採訪，從上週末以來被紅碼的案例，有將近200人都是在河南村鎮銀行儲戶組成的微信群組之中，有一些人是在前往河南時變碼，另外一些則是連出門都還沒，「人沒確診，坐在家裡也變紅碼」。

一但健康碼變成紅色，就不能自由出入建築、社區或公共場所，因此從外地進入者無法在當地住宿，只有在原地隔離14天、或是直接原點返回。在這些被紅碼的儲戶中，有些人詢問當地派出所，結果竟得到回應：「只要你返程，就給你轉成綠碼」換句話說，這已明顯不是防疫的問題，而是人為操控、藉此限制出入的數位監控工具。

事件曝光之後，也有其他曾經參加過河南村鎮銀行維權的人，嘗試掃描河南省的健康碼，發現只要一掃就會變成紅色。其他新聞媒體的整理也發現，主要透過幾個管道來「精準防控」：掃描進入河南的健康碼、或是當地車站的「來訪人員登記碼」，或是河南的場所碼（與先前台灣的場所代碼類似，一棟建築或設施特定設置的QR code），也有人是進入河南後接到派出所電話，而後健康碼就由綠轉紅。

微妙的是，儘管《第一財經日報》在網路社群平台的發文被反覆刪除，但社會輿論的震驚和質疑已經勢不可擋，加上各網路新聞媒體的跟進追蹤，事件已經形成「強烈譴責」的風向，連一向被人戲稱為「中共叼盤狗」的前《環球時報》總編胡錫進，都立刻發文批評「健康碼不可用於防疫之外的用途」，或許深刻明白這件事的曝光，會嚴重影響到中國民間的防疫信心，特別在近期各種大小社會事件點燃的民氣，若沒收拾好，恐怕會釀成官方也意想不到的輿論風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