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2019. 12. 09 香港】

今天沒有催淚彈：香港「人權日」的80萬人大遊行，黎明行動今晨再起

「勝利還沒來，我們要黎明再起！」香港民陣8日舉辦國際人權日大遊行，號召80萬人走上街頭重申五大訴求；下午到晚間在銅鑼灣、灣仔以及維園等主要地區，黑衣人潮把再度道路擠得水洩不通，這是抗爭已屆半年以來、以及區議會選後再次舉辦的大型和理非抗爭。與先前高度緊張的警民衝突不同，警方極為罕見發出遊行不反對通知書，儘管有零星衝突和鎮暴警察高度戒備，整場遊行都未出動強力鎮壓、也沒有施放催淚彈。128遊行和平落幕之後，港府仍無具體回應。9日上午抗爭者再發起「黎明行動」，大埔、沙田、灣仔和深水埗等共「十區開花」阻塞交通；目前警察已在各地佈防，會否重演11月黎明行動的激烈衝突仍待觀察。而時序將邁入12月底的年關之際，仍未見收場的抗爭，又將會對香港帶來何種影響？

為響應世界人權日，香港民陣在12月8日發起「國際人權日遊行」，人潮在下午於銅鑼灣、灣仔以及維園等多個地區匯流，由民陣召集人、同時也是甫當選區議員的岑子杰、民主黨創黨主席李柱銘等人帶隊，拉著「追究警暴、捍衛人權、五大訴求、缺一不可」的標語遊行，一路往中環方向前進。

本次民陣申請的遊行，極為罕見地獲得警方的不反對通知書，意即能夠「合法舉行」；而民陣上一次得到警方的不反對通知，則是距今已有4個多月的7月21日。港府則以此向外表示，「遊行獲批不反對通知書，顯示香港巿民享有和平集會、遊行、示威和言論自由。」

遊行抵達中環後，持續到晚間9點左右由民陣宣布解散。根據民陣官方的統計，128遊行的參加人數有80萬人，警察的統計則是最高峰約18萬。

若對比過去幾次超過百萬的遊行人數，80萬人並不算特別亮眼；這是否意味著抗爭人氣有緩和趨勢？或是在區議會選後仍在觀望抗爭運動走向？岑子杰認為，可能是因為宣布舉辦遊行的時間比較晚，只提前4天向群眾宣傳，所以才會導致遊行人數不如過去幾次大遊行；但岑依然強調，「80萬參與人數還是非常多的。」

「中大理大太荒謬，所以我來上街！」儘管人數未破紀錄，但《明報》報導指出，示威隊伍中也有不少人是第一次參加，理由是因為被警察圍攻中大和理大的行動所激怒。而警察方面，雖然發出了不反對通知書，但遊行過程中依舊高度戒備、重兵嚴守，雖然過程之中仍有發生警民對峙、隔空叫陣對罵的情形，一度令狀況緊張，但零星事件最後並未釀成衝突；整場遊行也是最近數個月以來，極為罕見「沒有催淚彈、沒有強力驅離鎮壓」的活動。

「警察將會以『剛柔並濟』的策略止暴制亂。」新上任的香港警務處處長鄧炳強，6日前往北京訪問，除了特地前往天安門廣場升旗彰顯「愛國情操」之外，鄧也在北京的記者會上強調，香港警察未來將會針對示威活動採取「剛柔並濟」的策略，如果遭遇到投擲汽油彈、磚頭等暴力行為時港警絕不退縮，「如示威者走出馬路、或是較為輕微的罪行，則會以『人性化』、『彈性方法』來處理。」

而批准不反對通知書，是否即為鄧「剛柔策略」的施展？遊行當天已返回香港坐鎮指揮的鄧炳強說：「警方尊重有序的示威活動，但遊行集會若出現混亂或暴力，必要時警方會強力中止遊行集會。」

不過巧合的是，警察就在遊行當天中午召開記者會，表示在香港多區圖然查獲武器，包括天后砲台山道查獲一支9mm半自動手槍與105發實彈。同時又在荃灣柴灣角街的工業大廈中，撿獲9支伸縮棍、4支胡椒噴霧以及大量的煙火爆竹。

「這恐怕是有『激進團伙』意圖製造混亂。」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高級警司李桂華對外表示，根據港警掌握的情資，有激進派團體策劃在遊行中動用槍械企圖製造混亂、甚至可能射擊警察或民眾，再藉此嫁禍給港警。李桂華證實已經以此拘捕了11人（ 8 男 3 女）。

雖然李桂華呼籲民眾應當留意週遭安全，但警察「突然查獲槍械」的高調案情，當下卻也起人疑竇：所謂「激進團伙」具體是誰？企圖開槍製造混亂的說詞是嫌犯供詞、還是警察臆測？若照過去警察多次假扮示威者的案例來看，這會不會又是一次自導自演、讓港警有鎮壓藉口？或為了減少遊行人數而「恐嚇市民」？港警雖稱掌握情資，但都未能解惑民眾的質疑。

8日晚間在金鐘太古廣場、銅鑼灣、中環等地陸續出現有警民對峙，在中環有記者群不滿警察照射強光而發生爭執，結果鎮暴警察卻反向施放胡椒噴劑，造成現場的《立場新聞》攝影記者受傷。到晚間7點左右，有若干名黑衣人突向終審法院投擲汽油彈，而後被其他示威者阻止滅火；高等法院同樣也被汽油彈攻擊，但後來均已撲滅。

接近晚間8點左右，鎮暴警察衝出中環皇后大道中，並拉出封鎖線，現場有示威者隨即以傘陣對峙，雙方幾度情勢緊張、民陣與警察的溝通來往之後，岑子杰就表示呼籲群眾提早離開，「提前結束是因為警察在週遭包圍封鎖線，難以預料警方在包圍之後還會做出什麼行動。」

因此雖然128大遊行和平落幕，但包含主要發起的民陣和其他抗爭者也質疑，入夜之後警察在不反對通知書指定的範圍內拉起封鎖線，是否有其必要性？警方的做法可能會引起民眾恐慌、製造更多混亂。

但儘管最後並無過激暴力出現，港府面對80萬人的遊行示威，態度依然毫無反應，僅透過聲明表示：「期望社會合力遏止暴力、捍衛法治、重建社會秩序，並透過對話為香港的深層次問題尋找出路。」

另一方面，中國官媒《人民日報》也在9日發表文章〈驅散謊言與暴力　還香港安寧〉指出：「這次遊行過程大致和平有序，暴力破壞活動有所收斂。事實證明，在局勢稍平息的時後，香港市民或正以自己的言行表達對暴力的厭倦。」然而這篇《人民日報》的重磅快評，似乎無視了過去幾次人數更多的和理非遊行、以及抗爭者所反對的「暴力」本質，是香港警察的過度執法而非反送中抗爭者。

與此同時，9日上午開始，也有抗爭者再度發起「黎明行動」，從早上6點開始進行「十區開花」的交通阻塞，這時區包括大埔、沙田、灣仔、荃灣、觀塘、屯門、深水埗、黃大仙、油尖旺以及將軍澳。就在上班通勤的尖峰時段，各地就出現有雜物堆放、掉落路軌的情形，同時警察也不同區域佈署回防、清除路障。

由於上一次11月中的黎明行動，就因此發生了警察開實彈射擊、以及催淚彈圍攻城市大學的激烈衝突，這一次的12月黎明行動會否又再擴大，後續仍待觀察。

而反送中抗爭從6月以來至今已屆半年，時序也漸走入12月底的年關，目前抗爭能量能在持續而為消退，對於準備盤點的金融財經、以及邁入聖誕和新年假期的香港觀光來說，影響恐怕也會持續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