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2018. 4. 27 西班牙】

強暴的犯罪尺度？引爆西班牙怒火的「奔牛節性侵案」判決

「強暴就是強暴，這是司法之恥！」西班牙東北的納瓦拉自治區，26日針對2016年震撼全國的「奔牛節集體性侵案」作出爭議判決。案件檢察官指控，當時年僅18歲的受害者「C」，在奔牛節期間遭5名男子趁強行拉走、輪流性侵，「強暴」罪行惡性重大，因此求處被告每人各25年重刑；然而法院判決認為，被告們的「強拉壓制」並非使用「致傷暴力或安全威嚇」，全案不構成「強暴」，僅判每人9年有期徒刑——然而判決的落差卻觸怒了全國，包括西班牙國會、司法部與各級法院，周四都被成千上萬的西班牙女性憤怒地包圍。

這起震撼西班牙的性侵案件，發生在2016年7月7日、西班牙東北大城潘普洛納的傳統慶典「聖費爾明節」（San Fermín，又稱「奔牛節」）期間。當時，18歲的馬德里少女「C」，因為與友人走散，清晨2點50分左右，坐在潘市中心的城堡廣場休息，並遭遇被告者之一——安赫爾．波薩（Ángel Boza）——搭訕。

起訴書敘述，波薩與另外幾名被告，以夜黑風告為由，親切而主動地要眾人「護送」受害者C。但在路上，波薩卻突然強吻被害者，並以此為暗號，號召眾人把C拖入一棟住商大樓，輪暴得逞。犯案之後，5名被告搶走C的手機揚長而去，甚至打算繼續「奔牛行程」。不料就在潘普洛納鬥牛場門口，遭到警方逮捕。

檢方發現5名被告，全都是來自西班牙南部大城塞維亞（Sevilla）的相熟朋友，他們分別是：「狼群首領」普蘭達（José Ángel Prenda）、服務於軍方救難隊的現役軍人卡貝祖埃羅（Alfonso Jesús Cabezuelo）、主動誘拐被害者C的波薩、現役西班牙國民警衛隊警官葛雷羅（Antonio Manuel Guerrero）、以及涉嫌偽證的說謊者埃斯庫德羅（Jesús Escudero）。

一開始，被捕的5人全都否認犯行；但檢警在檢查手機證物時，卻發現眾人用Whatsapp建立了一個名為「狼群」（La Manada）的私人對話群組，內容不但有各種對強暴紀錄的誇耀，甚至還分享了「作案照片」與「預謀計畫」。

除了奔牛節性侵案外，警方還從發現普蘭德等4人，「至少」曾在2016年5月於南部的波索夫蘭科市，對另一名神智不清的21歲女性，輪番性侵的影片；群組聊天紀錄中，眾人也屢次吹噓「巡迴犯案」的故事，因此檢警也高度懷疑狼群群組根本是集體性侵的預謀慣犯。

罪證確鑿的狼群惡性，當時也引發了西班牙輿論的怒火，而負責偵辦的納瓦拉檢方，也以加重強制性交罪，對5人各別求處有期徒刑25年。

然而在26日的法院判決中，負責審理的納瓦拉自治區法院卻認為：儘管受害者宣稱自己是被強拉性侵，受害過程還遭被告強行攝影，但狼群5人「並沒有使用致傷性的暴力」，也沒有以人身安全威脅被害者C，因此全案不符合刑法妨礙性自主罪中對「強暴」（violación）的定義，只能以非合意的性侵害罪（abuso sexual），判處5人有期徒刑9年。

西班牙《世界報》（El Mundo）報導，3名法官中原本還有1人主張「被告全部無罪」，堅持最多只能以竊盜罪判處各人2年徒刑；而狼群群組內不少「預謀強暴」的對話紀錄，法院也都認為「無法證明對話與受害者C的直接關係」，因此全遭移出證據清單。

然而法院的判決，與檢方求刑、社會期待之間的極大落差，瞬時卻引爆了社會輿論與西班牙女性的憤怒。受到刺激的民眾紛紛地走上了街頭，包括潘普羅納的納瓦拉法院，馬德里的西班牙國會、司法部與最高法院...等地，全都遭到近萬示威者的團團包圍；網路上「#YoSiTeCreo」（#我相信妳，對受害者的聲援支持）、「#NoEsNO」（#不就是不）、「#JusticiaPatriarcal」（#父權正義）...等標籤，也瞬時成為震撼西語世界的熱門關鍵字。

這些高喊著「司法之恥」、「不就是不」的聲援團體認為，2016年奔牛節性侵案是近年西班牙性別平等運動的重要關鍵——在過去，像是奔牛節這類的傳統節慶，時常發生以酗酒與狂歡為名侵犯女性的事件，但追查往往不了了之，輿論也大多選擇保守、指責受害者「自己愛玩」；但在2016年那年，數萬名潘普洛納人卻因此走上街頭聲援受害者C，甚至公開串聯、發動對奔牛節失控「狂歡文化」的抵制。因此，在罪證確鑿的情況下，司法離譜的輕判，也明白地顯示出：西班牙現行法律，對於性犯罪受害者的保障「過於偏頗」。

目前納瓦拉檢方已決定繼續以「強暴罪」上訴；而即將進入最高法院的駭人性侵案，也將繼續成為西班牙女性對抗性暴力的關鍵事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