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2018. 4. 03 南非】

反種族隔離的革命家：「南非國母」溫妮・曼德拉病逝

從南非國母，淪落成墮落天使？南非種族隔離黑暗期的人權鬥士——溫妮・馬迪克澤拉－曼德拉——（Winnie Madikizela-Mandela）2日過世，享壽81歲。溫妮在1980年代，曾與前夫納爾遜．曼德拉一同投身反種族隔離的人權抗爭。其堅毅抗爭的精神被支持者擁戴為「南非國母」。然而，在曼德拉獲釋出獄、種族隔離政策告終後，溫妮的名聲與婚姻，卻極速崩解，晚年陷入暴力、貪汙、謀殺的醜聞風暴。

4月2日下午，昔日南非人權鬥士——溫妮・馬迪克澤拉－曼德拉——於約翰尼斯堡的米爾帕克醫院病逝，享壽81歲。發言人表示，溫妮晚年受糖尿病折磨，長期出入醫院，最後在家人身邊安祥離世。

1936年，溫妮生在南非的比扎納小村落（位於今東開普省），父母皆任教職。或許受此影響，在黑人受教權限縮的種族隔離時期，她的求學之路還算順遂。高中曾任班長，顯露領袖氣質；之後進入南非第一所黑人社工教育機構就讀並順利取得學位。1957年在大學同學的引介下，溫妮邂逅了影響她人生重要的另一半——納爾遜．曼德拉。

曼德拉對這位不讓鬚眉的奇女子一見鍾情。他形容他們的相遇，「如同閃電霹靂般擊中了自己」。於是，相識不到一年，尚有妻小、已年過30的曼德拉果斷離婚，在1958年娶了年僅22歲的溫妮。之後兩人育有2名女兒。

1963年，領導反種族隔離革命運動的曼德拉，在瑞佛尼亞審判後入獄。身陷囹圄的27年間，溫妮不只作為曼德拉與外界的傳聲筒，更逐漸成為黑人人權運動的象徵人物。

在曼德拉失去自由期間，溫妮與非洲民族會議（ANC）持續為黑人平權奔走，成為當時白人至上主義的執政黨——南非國民黨——的眼中釘，被流放到奧蘭治自由邦，除了偶爾獲批到羅本島探望丈夫外，形同軟禁。1969年，溫妮更被白人政府監禁，最長達491天。據她回憶，她在監獄裡遭受虐打、刑求等非人道折磨，更被關入獨身監禁，那段日子簡直令人「生不如死」。

這段令人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的監禁，讓溫妮在所謂的西方世界聲名大噪，使南非的黑人受迫害的處境進一步登上國際輿論的舞台。1985年甚至榮獲羅伯特．法蘭西斯．甘迺迪人權獎。然而到了八零年代，溫妮的人權鬥士光環卻蒙上了一層灰。

當溫妮在政治舞台上越發活躍時，也逐漸開始脫序暴走。其中最為人爭議的一段發言，即是1986年4月，在南非穆希維勒（Munsieville）的驚世演講上，公開贊同輪胎火頸鏈（Necklacing）的刑求。這種酷刑，將被處決者的頸部套上輪胎，再澆淋汽油，將人活活燒死，常實施在被指控向警方告密的線人，或執政黨的同黨上。

另一個重挫溫妮聲望的，是她的貼身保鑣組織「曼德拉俱樂部」（Mandela United Football Club）。該組織遭指控，名義上是保鑣，暗地裡卻是溫妮非法犯罪的「人間武器」。之中最為惡名昭彰的，即是少年莫西克綁架撕票事件。

1988年，14歲的南非少年莫西克（Stompie Moeketsi）及其它3名青少年，因被指控為出賣黑人的警察線人，遭曼德拉俱樂部綁架。不久，人們在溫妮住宅附近發現遭割喉殺害的莫西克屍體，其它青年雖倖存，卻也遭受了虐待。

之後警方逮捕的兇手理查德森（Jerry Richardson），不只是俱樂部一員，還抖出溫妮就是案件背後的主使者。然而，在溫妮的矢口否認下，法院最終判決理查德森無期徒刑，溫妮則為綁架案的同謀，刑責從一開始的6年徒刑，最後變成罰錢了事。

在溫妮轉為激進、訴諸暴力手段的同時，她的婚姻也多生波折。1990年曼德拉終於重獲自由時，溫妮前往監獄迎接，與曼德拉攜手同行的畫面一度傳為佳話。但1994年，曼德拉成為總統後，卻與溫妮開始分居。政治路線之爭與溫妮的婚外情傳言的齟齬下，兩人於1996年結束這段婚姻關係。

在被問到是否考慮與丈夫和解時，溫妮曾不滿表示：我不是任何人的花瓶！不過她依然保留了夫姓曼德拉。在曼德拉日後病重時，也曾前往探病。曼德拉離世後，溫妮尋求法律途徑，爭取曼德拉的房產時，也有正反聲音出現，或認為她只是爭取權利、或認為她貪婪無厭。

除了前述的謀殺、綁架等罪名，溫妮也涉及多項貪汙指控。在曼德拉執政下，她曾擔任藝文科學與科技部副部長等多項要職，之後因為貪汙醜聞，不到1年便匆匆下台。日後偷竊、詐欺的指控接踵而來。

儘管溫妮晚年受到輿論巨大的質疑聲浪，但在許多南非人心中她仍是那個為人權奮鬥的政治運動家。因醜聞淡出政壇多年後，2007年復出後依然得到ANC黨內支持。

《金融時報》報導，當她逝世的消息傳出後，70年代知名的英國反種族隔離運動家彼得．海恩在推特上發文致哀，認為她雖晚節不保，但過往為了反種族隔離運動，受盡苦難也是不爭事實，人們在批判她的墮落時，不應忘記。